四、

就是这么几个追求真理、知识、和平与爱的好孩子，经历了有思想、有能力、充满关怀的老师的指导，后来……都成boss了。

团藏还曾经专门吐槽过三代一系“天真”的教育理念。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团藏大爷其实是很耐人寻味的一个人物。

关于什么是忍者，已经有很多种解释了，有说忍者是工具的，有说忍者是学习所有忍术的，有说忍者是能忍耐的，有说忍者是在暗处默默守护和平的……

除了蛇叔那个学习所有忍术的指标有点儿高不可攀，对照其他几种解释，我们可以发现，团藏大爷他横看竖看都是个典型性忍者。

要琢磨火影里的善恶好坏，团藏是个好案例。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一旦放到火影的大语境里，就要换个思路。

比如团藏下令灭了宇智波一族坑了鼬一辈子，一开始好多人都恨他恨的牙痒痒，后来知道他一切都是为了木叶，就改观了。

和木叶一村相比，宇智波一族是小。当一族和一村产生冲突的时候，抹杀一族保全一村（甚至更大范围里的和平），虽然不人性化，但从功利主义的角度看（让最大多数的人得到最大的幸福）却是一种解决的方法。“没有牺牲的世界是不存在的”，通常的做法，是牺牲小我成全集体。（值得一提的是，很多时候这种牺牲是自愿的）

这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就算从理性上能够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但从感情上还是难以接受。因为死生亦大矣，哪怕在上位者看来这些生命只是可以抹杀、牺牲、利用的棋子，但是对于在意他们的人来说，他们却有可能是全世界。

团藏守护的村子是个太抽象的概念，已经把感情过滤出去了。似乎“守护村子”本身就成了目的。

但是对于其他很多人来说，守护村子基本上就等于守护自己在意的人。人总是在和他人的联系中确认自己的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往往能让人有为了别人献出生命的觉悟，就像伊鲁卡老师对鸣人说的那样。

梦想很多人都有，火影里尤其多。举几个例子。

格局小点儿的，要保护同伴。

格局大点儿的，想要当村长。

格局最大的，就是改变世界了。

确立梦想是相当理想主义浪漫主义的一件事情，简而言之就是，它不必与实际相联系。梦想可以提供一个宽广的思维跑马场，在那里所有人都是同样自由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实现梦想的途中，会遇到很多事先没想到的问题，而且梦想的格局越大，实现起来就越困难，需要做的事情就越琐碎。

比如想要保护同伴的话，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强，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当然很难预料，但是却可以通过努力来提高自己的实力，到时候就算打不过，牺牲自己拯救同伴也算能含笑九泉了，比如弥彦、宁次，还有当年的带土。

比如想要当村长的话，动机或者是为了让人认同自己，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或者是为了保护村民。娃儿们在确立梦想的时候基本很难会想到火影日常工作里那些琐碎烦人的工作。“火影”这个名号所寄予的期望越高，这种梦想就离现实越远。土哥当年倒是有个方案，把自己的头像刻在影岩上，防风镜和写轮眼也要刻上，这样敌人看见了就不敢来村子里闹了。无疑，这个想法很可爱、很有诚意、很天真。

比如想要改变世界的话，那就更复杂了。单纯从理论上看，就要涉及宗教、心理、政治、历史、哲学等多方面的知识。而从实际操作的层面上，又有诸如领袖魅力、个人能力、对手实力等等方面的细节要考虑。真的付诸实践了，又要面对种种不确定因素，比如天时地利人和等等。能坚持到最后还不疯魔的绝对是神。

虽然火影里的梦想很多，但是真正实现梦想的很少。

于是我在看的时候经常有种矛盾感。这种感觉类似看柯南的时候发现往往杀人的才是好人。

于是怀疑自己看出来的东西和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之间，到底有着怎样奇特的关系。

长门说要保护同伴，弥彦死了；带土说要保护同伴，琳死了。

绳树面目全非的死了，断喊着“我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里了。

曾经想当火影的带土当了幕后水影，曾经想当火影的蛇叔自己支摊子去了。

……

甚至只是想要风平浪静过一生的鹿丸，也被卷入时代的洪流里了。

通往梦想的过程是惨烈的，本来事与愿违就是人生常态，长大了成熟了也就接受了。

但是有人拒绝妥协，拒绝接受，仍然固执的坚持自己的理想，并且努力实施。这样的人，坚持够久的话，一般来说，不是主角就是boss.

不同之处在于，官方是否认可他实现梦想的方法。

落实到实现梦想的具体路线上，有时候火影里正面反面的冲突给人的感觉，更多是隐喻层面上的。

比如鸣人是光明，用自己照亮大家，通过心灵的相互理解来达到和平的目的。这种路线透着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气息，基础则是对人性的充分信任。

而带土是黑暗，以暴易暴、以战止战，用更黑的黑暗来追求光明。传说中拥有轮回眼的也许是灭世之神也许是创世之神，现在带土想做的，就是先灭再创。而要得到足够的力量，他遵循的是忍界的底线和原则——没有底线，没有原则。

这是Naruto而不是Obito，于是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来寻找光明。